短篇小說:毒販人犯攝影師殺手

人犯

(優化bloggrt中)



    我很生氣。
    我想殺人。
    我殺了人。
    人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令人難以至信。



    人生無常。
    看到自己佈的局有人入網時我低聲念著。
    喝醉酒的人開著車直直往路邊等待女朋友的三好學生衝去。
    並沒有血液四散,三好學生像肉陷一樣夾在破銅爛鐵和柏油路中央。
    人生前不論有多好或多爛,被壓下去終究只有噁心的內臟流出。
    流滿整地的血直到救護車來臨時才有人踏上,為早就沒有生命的軀體急救。
    看到同學淚流滿面,哭哭啼啼的在喪禮上送三好學生時我感覺到很無聊。
    過了今天、明天,這些人又開始過以往的日子,正常到從來沒有這個人,或許在提起他時又流幾把淚,但抹掉淚沒有

人活不下去。

    我揚起路邊摘來的白花,被風捲起,落入泥土。
    它/牠們何嘗不同。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
    也許是我覺得意外太無聊了。

   每秒都有人死。

   有人找上我,要我殺了她。
    我並沒有成為殺手,而是比它更需知識與技術的工作。
    她是位明星。
    整過很多次形,然後,演藝圈的競爭中她輸了。
    曾經靠陪富家權貴睡而出場亮相的黑幕被揭開。
    於是身敗名裂。
    所以她不想活了。
    臺灣有多少人自殺,不差她一個人。
    「他殺?那……不如漂亮的死吧。」我將沒有人會想殺妳這句話吞入腹中,頭腦一轉這麼說。
    好像有一個叫做人體藝術的東西。
    她同意了。
    我準備了很久,那麻煩的防腐劑讓我找了很多老鼠實驗,也吐了很多次。
    我還是人,看到噁心的東西還是會反感的。
    不過人是很容易麻木的生物。
    我相信我很有可能因為這些東西而短命。
    但成果不錯。
    緩慢且毫無痛苦的讓女明星失去生命現象,所有工具都準備好,我開始切。
    不得不說,整過的乳房組織好噁心,比我在車禍現場看到的還噁心。
    這次的作品不熟練但很令人滿意。
    將落地窗刮花時我才想到原本要拿來喂狗的內臟有其他用法。
    我用他們擺出阿拉伯數字和花碼。
    將隨身攜帶的七千單字本縫到胃袋裡。
    我好期待,他們破解時的反應。

    那是一幕悚人又唯美的畫面。
    落地窗外如《星空》般的美景。
    月光斜照入大樓內。
    上好的羊毛地毯染成了一大朵玫瑰。
    美艷的女人就躺在中間,安祥的閉上眼,眼尾彩上了沈靜的海藍色,上了腮紅的臉頰美得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一朵朵純白的玫瑰佔據了胸、腹腔。
    接獲通知的警員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刻才前去探鼻息。
    想急救時才發現這句身軀早已無心。
    撥開玫瑰露出的始終只有醜陋乾枯的肉體。

    關掉監視鏡頭,我抽離手術刀放人去廁所大吐特吐。
    真沒用。
    一看到美人躺在那就下體充血,花一被撥開就開始泛胃酸。
    「喂,報酬。」靠到門口,我將牛皮紙袋丟到地上,「那麼就這樣了,有需要可以找我。」
    看來那個警察不笨。
    找到我了。
    他拿著那本單字本找我。
    真是可惜,找到我卻沒發現我。
    人猜不到別人的真面目。


    名聲好像傳開了。
    很多人找我,用出高報酬。
    有一次很好玩。
    雇主讓殺手和我合作。
    看到殺手先生專業的架槍調準心時我覺得很好笑。
    我坐到沙發上,殺手先生找了一處好地方,舒適的公寓,距離和目標出沒的地方不近也不遠。
    殺手先生轉過頭上下打量著我。
    「你等下別開槍。」
    殺手先生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壓下,冷著一張臉,「工作?」
    「人……」停頓了下,在爆炸聲出現後,我揚起笑容,「已經死了。」
    外頭大叫的呼喊印證了我的話。
    聳了聳肩,「用炸的人會死比較多,不過反正死的不是我。」
    「別人的孩子死不完?」殺手先生瞇起眼,似是憤怒。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需要人類這種物種。」根本就只是害蟲,「我知道你想說我也是人類,但是如果我就自殺,死的

人也就只有我一個人。」
    殺手先生壓低重心。
    「我很有危險性,但是比起外面那些貪官汙吏和黑心商人來說,我算得了什麼?我殺的人只是她們的零頭。」雖然感

覺不到那什麼的殺氣,但憑殺手先生的舉動不難得知他的想法,「而且你覺得我沒有同夥嗎,我說不定只是那水面上的

冰山一角。」
    「爆炸不會波及到我們,但槍軌會出賣你。」瞥了眼看著狙擊槍,從方向就能知到槍手在哪了。
    至少對我很輕鬆,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很輕鬆。
    殺手先生吐了一口氣,收手將狙擊槍拆解,收起。
    「我除了殺人其他都不會。」殺手先生低聲著說,看向我,問我為什麼要殺人。
    「一開始是很享受討厭的人死亡的過程,平常的積怨都減輕了,我啊,在學校,還是在家裡,別人都可以做就只有我

不行,只有別人生氣的份,我都必須笑著迎合。」臉或許都定型了。
    殺手先生皺起眉,沒說什麼,也沒說什麼就走了。

    「合作愉快啊。」我笑著。

    但不是每天都這麼輕鬆。
    流年不利。
    差點被跳樓的人砸到,內髒腦漿什麼的一股腦的在我跟前炸開。
    讓自己吐出來時我擔心喉嚨會不會被胃酸灼傷。
    之前拿單字本來問我話的警員看到我時一臉驚疑,但也沒說什麼。
    被警察問完話,要走路回家時才發現這次怎麼那麼容易吐出來。
    發燒了。
    疲倦從四肢席捲全身,蹲到路邊,頭暈的難受,難以行走。
    顫抖得拿出手機,點出通訊錄時卻想不到誰可以幫忙。
    爸媽都還在忙吧。
    無奈的將手機收到口袋裡,將頭埋在手腕裡調整呼吸以等待身體稍好。

    肩膀被輕輕碰觸,探出一只眼,一個佈滿皺紋的阿婆蹲在我面前。
    蒼蒼白髮被整齊的綁在腦後,身上的衣服也很舊但很乾淨。
    「……我沒事。」我的聲音像是好幾天沒喝水。
    阿婆伸手摸向我的額頭,搖了搖頭。
    「如果妳會手語的話可以用,我看得懂。」因為我對於單純的肢體語言有某種障礙存在,所以學過。
    『回家?』阿婆顯然也不擅於手語,比的不三不四,顯然不是系統式學習過的。
    「頭很暈,休息一下在走回家。」
    阿婆指著她身後載著回收物的三輪車,邀我去她家。
    說是在附近。
    我沒拒絕,也沒有讓她載,沈默的扶著三輪車走路。

    陳舊的磚瓦屋,雖然堆了很多回收物,但很乾淨,整潔。
    和不尋常的星點燒痕。
    不用想也知道那種痕跡是怎麼用來的,不過我不太想理,手腳還有些無力,就靠在門邊看她忙進忙出,端出了一碗熱

湯。
    我正瞇起眼看著牆上的照片,有很多人,但是沒有親密的人。
    孤獨一人。
    阿婆拉了拉我的手臂,要我喝湯。
    很淡的湯,只有蛋花和一些蔥。
    阿婆看起來很高興。
    邊喝著湯,開始想要怎麼答謝時,不知好歹的聲音毫無預警從外頭傳來。
    一群沒腦袋的蠢貨叫囂著,嘲笑阿婆。
    阿婆看起來很尷尬。
    我不意外。
    像阿婆這種好人會惹到很多人,而那種沒腦袋的人很多,物以類聚,所以他們要去找什麼芝麻小事很快。
    「待著。」
    帶上背包,我對阿婆這樣說,她卻急忙擋在我面前搖手。
    「放心,不會出什麼問題。」

    「有膽就跟我走。」
    同時對付一群人不是容易的事,但也沒到難如登天。
    尤其是對付一群沒腦袋的人。
    挨了幾根棒子,也沒傷到骨頭,不過很可能流血了。
    坐在一個不知長進被我炸了好幾次的中年男子身上,我開始想要怎麼處理這群屍體。
    橋下很暗,有好幾個都放水流了。
    這是第一次沒準備就宰人,不過我也沒有被抓的打算。

    一滴水突然滴落到我鼻間。

    下雨了。

    好機會。
    從包裡拿出裝置,埋在中年男屍嘴裡後就借著夜色走到橋上。
    一輛車打滑跌到橋下。

    碰!

    油箱爆炸。

    就讓那些辛苦的條子杯杯去查吧。

    殺手先生出現在我面前。
    揚起微笑,我跟在他到一間樸素的公寓。
    但也沒多樸素。
    花。
    玫瑰花。
    大朵小朵各式各樣的玫瑰花,還有些剛發芽,綠意盎然。
    然後為此開了一片片落地窗。
    殺手先生從櫃上拿出醫療箱。
    「你跟蹤我好久了。」我並用沒有疑問句,投靠在沙發上歇息。
    他亦沒回應。
    哼了兩聲,我走向殺手先生,揚手間手術刀就已夾在指間,壓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你敢透露我的信息,我不會殺你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殺手先生揚眉,身體卻不自覺的繃起,如同上次他想殺我一樣。
    「我體力沒你好,我力氣沒你大,我玩刀的技術也沒你好,又沒碰過槍,但是這裡的東西比你多,就算你現在殺了我

我也有辦法處理你。」比了比腦袋,看著他沒有反應我也沒興趣威脅下去,收了刀打了個哈欠,殺手先生因我這個動作

而放鬆稍微鬆下肩膀。
    「浴室借一下。」扯了扯身上沾上血漬的校服,不知道要花多少洗衣精才能洗掉,血很麻煩,白血球裡面的DNA之

類的、血跡反應什麼得也很麻煩。
    殺手先生指了個方向。
    殺手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某種需要才在浴室設了一個全身鏡。
    背上發紅發紫,一條條腫起的痕跡,只有肩上的傷口滲了點血,不過有穿防水的內領所以沒碰到其他人的血。
    這年代打架噴血還要擔心會不會噴到愛滋病。

    門突然被推開。
    殺手先生家的浴室是推開門就看得見蓮蓬頭的小空間。
    所以我像電視上演得一樣,我扔東西。
    只不過我扔的是手術刀。
    殺手先生很快的關上門,手術到在塑膠門上停留幾秒,被重力扯到磁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門又緩緩的推開了,這次只有一隻手出現,上面拿著一套衣服。
    「謝啦。」

    衣服不只大了一號,至於褲子我決定穿回校服,反正校服是黑色的看不出血跡。
    「殺手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在衣服上打了幾個結,我走向正在翻我背包的男子,我背包裡面有證照,「雖然好像

不用特別提,不過我希望你和我講話時不要用到你我這兩個詞,也不要叫我的名字。」
    殺手先生明顯的嚇了跳,死人臉轉向我,僵硬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然後才問,「要不要合作?」
    「嗯……好啊。」反正也不吃虧。
    至於錢,我不知道算不算在意,不過反正殺人才是我想做的事。
    殺手先生閃過一絲驚疑。
    我也不想理會,看向旁邊的花朵,「你的副業應該不是賣花的。」
    「喜歡嗎?」
    「玫瑰的話我是沒什麼興趣,只是它所代表的意涵和外型我才會用它。」除了那次內臟玫瑰我才有去研究玫瑰,不然

我還稍微因為它的泛濫而感到做噁。
    「我是對沒血沒肉的植物昆蟲都沒多少興趣,不過我覺得大理菊萬壽菊那種外形不錯看天人菊也是,還有晚香玉的花

語我也蠻喜歡的。」
    「危險邊緣的快樂?」殺手先生真不愧是愛花人士,準確的說出其花語,「不是彼岸花?」
    「同類相斥吧我想。」我是帶來死亡的人,不需要死亡的花。
    之後我們聯手做了幾場案。
    有了殺手先生的槍方便多了,即使在意外事件。
    他也教會我怎麼使槍。


    我做了一場不知算不算恐怖的夢。
    在那迴廊裡,我碰上了一個穿著白衣、披頭蓋髮的女人,比我矮。
    會知道比我矮的原因是因為撲上去了,精確的說是我們兩個撲上去了,我問了一聲「妳冷嗎?「就撲上去將她的手壓

到她頭上。
    我沒印象她的臉長怎樣。
    反正我也就壓壓壓推推推,推到一個角落。
    然後女鬼開始屍變了。
    她的下體開始被刀劃開。
    灰白灰白的鬼娃娃不斷叫著媽媽攀著她的腿。
    「我好恨,那個男人……為了他……」
    「所以結論是她是墮胎結紮死的。」我伸手搶過殺手先生手上的薯條,因為他沒專心在聽我說話。
    醒來後覺得很有趣,就想到一人一鬼在那邊推推推,人就一直問「妳冷嗎?」鬼就一直喊「我好恨」,很奇妙的一幕


    殺手先生愣了下,擡頭看了下坐在椅背上的我,有點沒好氣的問,「怎麼能這麼冷靜?」
    「我也有被嚇到啊,現在一閉上眼就看得到她的身影。」怪恐怖的,我印象中我沒殺過這種人吧?
    我不懂為什麼女人會為愛而死,不過男人那種為了做愛所以欺騙女人的行為很該死。
    享樂卻不負責任。
    殺手先生不相信。

    「『妳冷嗎』是什麼意思?」他問。
    「我怎麼知道。」咬著薯條,我口齒不清的回答他。
     妳冷嗎?
     妳冷嗎?
     妳冷嗎?
       冷嗎?
       冷嗎?

      感覺得到冷嗎?
     不是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  還在這裡?
    不想死。
    但是   早就死了!


    「喂!」
    我猛然回神,殺手先生不知到什麼時候站起身,皺著眉頭看著我。
    輕輕勾起微笑,我伸出手摸著殺手先生的臉,「……真溫暖。」
    不管他的反應,我扯過背包離開公寓。

    我又玩了一次人體藝術。
    殺手先生有些憤怒的踹了屍體不只一兩下,因為那處等下就會被我支解了所以我沒阻止。
    作品是賄選貪汙又包媲賣假油假藥又嫖妓搞出了種又要她去夾娃娃的政客。
    宛如救世主一般,雙手向上勒直,穿過掌心,就釘在仿古的木櫃上。
    左眼直視著前方,右眼框塞滿了玩具紙鈔。
    舌頭被拉得長長的,一朵枯萎的牡丹縫在上頭。
    已無下半身,流露出來的腸子接的是灑成一片的藥丸。
    然後一個早已破碎的娃娃就悄然藏在藥丸中。
    那個娃娃讓我費了不少心思,好在當初幫他夾娃娃的醫生為了有一天能檢舉他所以留了下來,而我碰巧的認識他。
    「或許能揚名國際。」
    「Let's find a reporter.」我比了個照相的手勢。

    殺人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如同屠夫殺牛一樣,畫家畫圖一樣。
    看到殺手先生站在我家,我爸媽躺在血泊裡時我不怎麼訝異。
    我們合作難免有爭執。
    之前那次最嚴重。
    我殺了那位請我喝蛋花湯的阿婆。
    是不是場意外。
    她看到了我們殺手。
    為了營造黑道份子仇殺的效果,我將人麻昏了嘴貼膠條放到麻布袋裡,讓殺手先生去打死他。
    因為是工作他毫無異議。
    然後被阿婆看到了。
    她帶著皺紋的眼驚訝的瞪著流出血的麻布袋,裡面的人不知到什麼時候醒了,發出陣陣哀號。
    阿婆嚇到心臟病發。
 
     我送了她一程。
    溫暖的氣息在我手中逐漸消逝。

    善良的殺手先生生氣了。

    也迷昏了他,我撿了顆石頭砸向麻布袋的頭部。
    殺手先生很重。
    醒來後一直想要我的命。
    但他沒辦法。
    所以他殺了我家人。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高興了?」我問。
    「……不生氣?」他走向我。
    「已經死了就無所謂了。」我偏了偏頭,看向地上的屍體,很明顯已經斷氣了,「只有活人會讓我在意讓我傷心。」
    殺手先生一臉複雜,不知道是否該下手,殺了我。

    「我之前騙了你,我背後沒有人,所有工作都是我自己動手,有些不會的就去威脅利用別人。」我沒有同伴。
    「我知道,我有去找過那些人。」
    「我也知道。」這是預料中的,而後來的情報他也確實找過。
    他收起了槍,決定不殺我了?
    「死的有一種定義是沒有人記得。」坐到沙發背上,『爸爸』正用凸出的雙眼看著我,「你冷嗎?」
    我看向殺手先生,「屍體是冷的。」
    我好冷。
    我無聲的說。
    殺手先生向我伸出手,像是要抱我,但手裡拿著刀。
    他倒在我身旁。
    掌心雷被我用長袖遮起了。
    貫穿了肝。
    蹲下身,殺手先生努力地瞪著我。

    「陪我,不好嗎」
    他死不瞑目。
    我沒掉淚。
    靜靜的撥電話找警察。


    然後。
    你們看見了這篇日記。
    也不能說是日記,請恕不能詳談。


    我死了嗎?
    我最後殺的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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